事到如今我就招供了，写这篇也是因为想写打架的（坦然）
以及我都说了是原创角色那肯定是原创角色真的( *・ω・)
（其实后面他们到底去哪里了我也没想好）
（所以自己打脸是早晚的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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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色昏暗犹如夜晚，乌云压满了视野里所有的天空，淅沥沥下着雨。一期一振走出船舱，外面的空气中弥漫的腥味比刚出海时重得多。他只对血味敏感，闻不出这股海腥味里有没有夹杂魔物的气味，只是三日月那个表情说明，水面下还没露头的那一位，是个了不得的大家伙。
一期一振脱掉罩袍，脱掉靴子，仪式性地活动了一下身子，坐在船舷上。
“等一下。”三日月叫住他，从甲板上随手拎起一捆缆绳，一端系在一期一振腰上，一端拿在自己手里，“小心点。”
一期一振拍拍腰上的绳子，笑了:“请放心交给我吧。”
风雨渐渐变大，小船左右摇摆着，从一个浪尖被挤到另一个浪尖。幽灵们回到了船舱里，一人和两只留在甲板上，死死抓住能抓住的一切东西，拼命固定自己。狂风和巨浪塞满了整个世界，三日月抓紧枙杆，把缆绳缠在自己手臂上，浪头砸上夹板，他猛甩一把脸上的水，再看过去，一期一振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船舷上挂着一串圆滚滚的水藻。
一期一振正被这捆水藻缠绕着向深海拖去。海面波涛汹涌，海里仍旧寂静无声，四周渐渐昏暗水压越来越大。他吐一口气，一串泡泡浮上去，消失在狂暴的风浪里。
刚掉下来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的，但真的完全浸泡在海水里，他却并不觉得可怕。黑暗是他的主场，呼吸对他也并不必要，他一转手掌，龙血在他掌心凝成一柄大镰，回身用力一卷，把一串串水草拦腰斩断。
那之后，大海沉默了片刻。不等一期一振脑子里生成什么猜测，一面气泡墙自水底升上来，水流在极速变化，他努力调整自己，也无法避免被暗流上下翻弄，天旋地转。在一片眼花缭乱里，他隐约看到了雪花般的气泡之中，一团巨大而光滑的黑色物体向上浮去。他晕头转向分不清方位，但他知道，那东西一定是冲着船去的。一期一振强行让自己镇定，手中大镰在水中溶解又凝聚，变成一柄长枪，刺穿海水飞驰而去，扎进一团黑色里，然后，炸裂。
他听到了一声从未听过的鸣叫声。那声音非常响亮，震得他的骨骼都在颤抖。同时也非常尖锐，清脆得像是枝头的小鸟。
炸裂的龙血长枪显然和这个东西的血液不合，一期一振尝试了一下，还是无法操纵刚刚投掷出去的那份龙血，只能放弃掉。整块海域被迅速染成一片鲜红，他稍微试着尝了一口，感觉到这个东西的血是活的，并且是死的。
很奇怪，不可能存在这样活着并死着的血液。也许是混进龙血所以导致性质变化了吧，他没有时间多想，重新凝出一把鱼叉，扎向那团黑色。这次对方不再大意，一期一振的鱼叉还没刺到目标，又是一股水流搅动，从正下方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一下子拍出了水面。
四周迅速变亮，压力迅速变低，巨大的力道拍得他浑身疼到要散架，一瞬间竟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等他终于感到一切静止，自己能抬起眼皮时，发现眼前是无边的乌云，狂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身旁无数水花一粒一粒仿佛灰珍珠，而下一秒，他又听到了空气和水的咆哮，顺着风的方向下坠，落进下一朵巨浪。
那到底是什么？一期一振承认，在水中他绝对打不过这种这种力量，而现在，他即使是想把自己当做诱饵勾引对方露出水面，恐怕也没有什么希望了。
怎么办。落水的瞬间，他的意识几乎空白了。想不出办法，只能握紧手里的鱼叉，和腰上的缆绳。
对了，缆绳。
水藻再次涌向他，缠住他，拖着他沉向深海。他看到无数荧光闪闪的幽灵也被一样的水藻拖着，沉进深海里。周围漂浮着气泡，每个气泡里都传出一阵低语。
“别管我们了，去保护她吧！”
“请替我们照顾她。”
“米兰达·阿瓦达，她是……”
“她是我的女儿。”
“是我们的女儿。”
“是我们的孙女。”
“请保佑她吧！”
“一期哥！”
“好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呢。”
一期一振尝试召回了失散的鱼叉，溶解掉，渗进自己腰上的缆绳里。红色液体顺着纤维，如蛇一般沿着粗长的缆绳穿梭。
另一端，三日月也被海水拍得头晕眼花，快要分不清上下，突然手臂一阵刺痛，低头看去，有些被稀释的血液在地上排出一行字。古龙看过，叹了口气，艰难地迈出几步。
“小家伙！”他喊着窝在角落的米兰达，“我现在告诉你我是什么！”
气流猛烈到浪花都被吹得粉碎，米兰达闭紧了眼睛，眼前从漆黑，变成了阳光透过眼皮的橘红。
她小心翼翼睁开眼，狂风和乌云之中露出了一小片晴天，一头巨大的魔物盘旋在空中，翅膀黑得连阳光都无法穿透。
“……龙？”少女顾不上甲板还湿漉漉的，兴奋地跳起来，随即就狠摔了一跤，来不及痛呼，她抓紧缆绳大喊大叫着，“是龙！是龙啊！现在还有龙！还有龙啊！”
像是回应少女的兴奋，龙一声长吟，回荡在海平面上。紧接着，一阵尖锐的咔哒声从水下传出来，两种生物呐喊在天海之间纠缠回荡，小小的少女在小小的船上紧紧捂住耳朵，仍然丝毫阻挡不了这首和弦的穿透力。
龙猛地扇了扇翅膀，仰头向上飞去。缠在龙前肢上的缆绳紧紧绷着，似乎在和水下的什么东西较劲。海面又开始躁动，沸腾般冒着气泡，翻上一片片葡萄般的海藻，海面霎时一片蓝一片红一片绿，交杂在一起。波光忽明忽灭，腥气在海浪中蒸腾，阳光时而如利剑扎进海底，时而被乌云遮挡在九天之上，上有飞龙，下有巨兽，这画面奇妙得让人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米兰达和她的阿瓦达号在浪头里挣扎，她恐惧极了，却也兴奋极了。她再度确信，再怎么自诩征服了自然，天地间还是有些神秘，是人类永远无法望其项背的。
拉力赛持续了许久，太阳和乌云搏斗着，天气时好时坏。米兰达全身都湿透了，抱着船身的手冰凉麻木，但她还不想躲进船舱里。太奇妙了，这样神奇的景色，这辈子也许只能看到这么一次了。她在甲板上守望着，一直守到双方都累了，风停雨歇，天上只铺满了淡淡的乌云，云和海之间无限宽广的空间里寂静无声。
又是一阵魔物长鸣的和弦，巨龙拽了拽几乎断裂的缆绳，收起翅膀，化作人形，落回了甲板上。
三日月宗近这会儿全身也湿了个透，刚落下，就脚底一滑，摔在地上。米兰达跑过去拉他一把，结果自己也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两个人忍不住笑了，三日月摇摇晃晃站起来，靠在船舷边，长舒一口气。
“小家伙，你这忙可真难帮呀。”
“不好意思啦，我欠您一个大大的人情。不光帮了这么大的忙，而且，是龙诶，好厉害啊！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还上您的人情啦！”
三日月拍了拍少女的金发，摇摇头:“不用你还啦，要说起来，没准是我在还人情呢。”
“您也有欠人情的时候？还什么人情？”
“不告诉你。”
“诶——”
少女说着，也从甲板上翻起身，跑过去看海面。风平浪静中，海底涌起几个发光的泡泡，气泡破裂，里面包裹的幽灵被重新释放出来。
“哇！欢迎回来！爷爷！叔叔！还有叔叔和叔叔和爷爷！”
米兰达挥着手蹦蹦跳跳迎接归船的幽灵们，被三日月抓着衣领拎了起来。
“地板滑，还想摔跟头？”
“啊，哦，谢谢，嘿嘿嘿。”
“所以说人类的幼崽真是的……”嘴上这么说，三日月的笑脸却难得的温和。他转眼看向海面，最后一个泡泡也破裂掉了，而他在等的那一个，还没有出来。
米兰达收起兴奋，也看向海面，忧心忡忡。
“……那位先生，他不会是……”
“他不会。”三日月仍然看着海面，冷静地断言，并且不做解释。
“……嗯。”
米兰达点点头，也不说话地看着海面。
水面重新开始冒出了泡泡，但这次要细密许多。接着，一阵涡流旋转，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从水下钻了出来。光滑的黑色皮肤上有两块白斑，然后露出了白色的下颚和强壮的鳍……
“虎鲸！？这么大！？”
米兰达忍不住叫了出来。这个生物怎么看都是虎鲸，而作为虎鲸，它未免太大了，比小船还要长上三倍。三日月眯了眯眼睛，仰头看到虎鲸背上驮着人，再仔细看去，是一位长发男子，身上挂着一串珠子，扶着身旁筋疲力尽的一期一振。
“还有人能驾驭守卫死者之门的虎鲸，果真不得了。”
古龙感叹一句，低下头，鞠了一躬。
“三日月宗近，月属青眼黑龙族第三代。”
虎鲸稍微下沉了一些，让背上的男人离小船更近一点。
“久仰大名。在下数珠丸恒次，死者之门的守护者。不知诸位幽灵均是家仙，多有得罪。”
数珠丸诚恳地鞠躬，挥了挥手，一串串水藻缠绕着一期一振，把他送回了船上。
“让你渎职了，我们才该道歉。”三日月接下他的眷属，小吸血鬼还没醒过来，似乎是累坏了。
数珠丸摇摇头:“此诸位自土中生，在土中死，本就不该由在下插手。在下常年驻守海底，身无长物，不知该如何赔偿各位才好。”
米兰达左右看看，眨了眨大眼睛。
“太复杂的东西我不懂啦，不过我插一句哦。”少女捡起落在甲板上的水藻，塞进嘴里咬了一口，“这个还挺好吃的。”
“原来如此，好吃吗。”
数珠丸认真地点了点头，三日月正觉得哪里不对劲，铺天盖地的水藻就压上了小船。船身晃晃，下沉了一节，船上的人心里头咯噔一下，就听到对人情世故不太了解的守门人非常认真的声音。
“那请允许在下且以这些可食用的藻类作为赔罪礼，望各位宽宏大量，原谅在下的过错。死者之门需时时看守，恕在下不能久留，望后会无期。”
等三日月终于从海藻堆里爬出来，探头望过去的时候，海面已是风平浪静，哪里都找不到守门人和他的虎鲸，至于方才的大战，若没有这成堆的海藻为证，似乎已经只是一场幻觉了。
一期一振半夜才醒过来。三日月躺在地板上，睡得正熟。他揉了揉眼睛，睛一看，有点想出去透透气，但是房间很小，地板上横着一个三日月就已经让他无从下脚了，角落里还窝了一个呼呼大睡的米兰达。于是他翻个身，放弃了离开房间去甲板的念头，开始对着空气里来往穿梭的幽灵们发呆。
一个短发的中年男人靠近了他，对着他鞠躬。一期一振挤在床上，回应不来，只能点点头，对着幽灵微笑。
“这次多谢你了，一期哥。”
幽灵的声音直接传递到了脑子里。果然，现在能和他们说话了呢。一期一振笑笑，压低声音回应了幽灵的道谢。
“没关系的，保护弟弟是哥哥的职责。”他说完，又想了想，“嗯……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有点不太确定，你是信浓吗？还是……”
幽灵笑了，身上的微光也在颤动:“也难怪，我都长这么大了，还变了颜色，一期哥没见过呢！”
说完，幽灵化作一团乳白色，烟一样扭曲，扩散，然后重新凝聚成了人形。
“这样呢？能想起来了吗？”
一头长发，如少女一般俏皮可爱的面容。
“是乱啊！”兄长忍不住笑了，“难怪，米兰达那孩子和你真像。”
“米兰达是我进城以后起的新名字，我拉着秋田，和博多借了点钱开了家酒吧，然后在那遇到了我老婆，哎呀她真是个大美人，但是米兰达这么可爱肯定是像我。”
“你变得也和爷爷当年一样喜欢孩子了。小时候明明总是嫌弃秋田反应慢，还说五虎退是哭包。”
“哎呀都是小时候的事啦，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呀。哈哈，哈哈哈……”
那个调皮的表情，确实是他阔别百年的兄弟没错。一期一振试图伸手去摸摸他，半路又收了回来。
“一期哥，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呢。”
乱晃着小腿，悬浮在半空。是呢，曾经让他们拼命保护过自己，现在自己拼命把他们拉回来，也是应该的。
“没想到呢……我们家里会出了这么多家仙。”
“嗯嗯，确实一般都是一家一个的，但是我们都太在意家人啦，不自觉地就都留下了。既然可爱的孙女求我们帮她出海，那做爷爷叔叔的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哎呀那孩子真是太可爱了，肯定是像我，你看她那眼睛……”
在乱不住长篇大论的时候，周围又漂过来几个幽灵。一期一振环视一圈，有的能认出来，有的怎么看都不太眼熟。乱为他一一介绍过，这里有他的弟弟们，也有弟弟们的孩子们，有亲生的，也有收养的。他的家变成了一个大家庭了。
“刚看到一期哥的时候，我们都不敢认你呢。说话也听不见，长相也不太一样了……但是一期哥果然过多久都是一期哥呀，谢谢你！”
弟弟们对他笑，笑脸刻上了他不曾见证的纹路。
“这是我该做的。你们也是一样，好好保护那孩子吧。”
吸血鬼和他的幽灵兄弟们相视一笑，之后，海浪拍着船身的声音独占了这个空间。
“一期？”
似乎外面风浪大了，幽灵们不得不回到各自岗位上去，三日月睁开眼睛，在一片黑暗里找着他的位置。
“您醒了？我在这呢。”一期一振闻声，小心翼翼地挪下床板，蹲在主人身边，“您休息好了？”
“早就歇过来了。”古龙笑笑，拉着一期一振躺到自己身边来。侍从答应了，两人挤在地板上，身下冰凉，贴在一起的地方滚烫。
“……那就好。”
突然感觉自己僭越了，一期一振有点局促不安，三日月倒是不在意，嗅了嗅眷属身上的味道，鼻尖摩擦过吸血鬼冰凉的额头和侧颈。
“你果然到那边去了，难怪这么半天都睡不醒呢……饿了么？”
“我还好，不用担心。”一期一振赶紧摁住三日月，生怕他又随随便便放血，“倒是您，您还好吧？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龙更不在意了:“不用担心我，死不了。我现在比较想听你说话。”
一期一振愣了:“什么想叫听我说话……？不太明白……”
黑暗里传来一阵轻笑，然后是三日月的手拍了拍他的侧脸。
“你给我传信说要去死者之门另一边把幽灵们带回来，我都不能担心一下？万一被扣在那边了怎么办？”
被这么点名批评，一期一振更窘迫了。当时情况紧急，他根本就没有多想，现在回头看看，也真是傻透了。他是死者，本就该去到门那边的，能回来完全依靠身体里仅存的那点龙血和数珠丸及时赶到
“……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
不过就算下一次，大概也还是完全不会改吧。
也许是小孩子一样嘟着嘴的道歉讨得了主人欢心，三日月没有继续责备，只是轻轻笑了。
“去都去了，既然是为了救亲人，如此激动也是理所当然。我倒想听你告诉我，门那边是什么样子呢。”
一期一振听完，认真地眨了眨眼，垂下眼睛回想了片刻，叹了口气。
“非常抱歉，可是……我不能说。”
“哦？”
三日月的语气里只有淡淡的惊讶，而一期一振立刻就追加了解释。
“我很想为您描述……但我说不出来。只能说，那是活人理解不了的地方，就是说……用活人的语言，描述不了。”
三日月丝毫不纠结这点，点点头:“嗯，说起来倒也很有道理。”
“所以……抱歉。”
“没关系。”对着爱道歉的小吸血鬼，三日月笑了笑，“没关系，你回来了就好。”
“……嗯，我回来了，主人。”
说完，一期一振突然感觉冰凉的胸口有点热热的，伸手摸过去，那里还是那么冷。他认识这种感觉，叫安心。
和弟弟们重逢，他感到怀念。回到这里，他才感到安心。
于是积攒了几个月的疲惫感突然爆发了，他轻道一句对不起，然后把脑袋顶在了主人的胸口。龙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数过了千年的时光，那坚实有力的脉动传进一期一振耳朵里，像不歇的战鼓，昭示着巨龙的存在感，为桀骜的灵魂伴奏。
对，是这个感觉。一期一振喜欢倾听三日月的心跳声，这声音里写着强大。他不知道其他吸血鬼是否甘愿侍奉别的生物，但他为自己拥有如此强大的主人而自豪。也许是身为人类的时候就养出了习惯吧，总是想为谁做些什么，看着对方在自己的照顾下变得更好，比自己做成什么事情更开心。
当然，被那个人保护起来的时候，就会更安心。
“一期。”
“是。”
“辛苦你了。再睡一觉吧。”
“……是。”
小船摇晃在海面上，前后都是无尽的海平线。
海的那一边是什么样的呢。一期一振刚要问出口，再一想，又咽了回去。没关系，什么样都没关系。在莫名的安心感中，他又一次闭上了眼睛，等着他的主人带他到任何地方去。
三日月微微低下头，亲吻着侍从沾着海盐味道的短发。哪里都行，别走远就行。陪伴多年的这份人情，还没还完呢。
一叶扁舟顺着信风漂流，目标是什么样的地方，他们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