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的纸壳箱

节操喂狗,狗不吃只好捡回来
内心是个无洁癖无下限的人,只是爬墙动作太慢容易被卡住

【三日一期】等一期,独一振

首先惯例预警。有投喂某只野猫的大阪烧身组的疑似CP内容。有正太但是不会有正太犯罪!死心吧你们!以及推荐看一下充满黑和虐和OOC的我的年轻时代的前文【?】关联性比较强

看这标题,老朋友的话也许还记得【】

等一期,待一振←嗯,这个一年多前的东西神TM有续,猜猜写了多久?不告诉你~哎嘿~【】

总之这次不会往死里虐了,大体上偏甜的,不过中间还是有玻璃渣。丧心病狂的作者搞的这么声势浩大,竟是为了……!?

全文不到1W2,请合理安排阅读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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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本丸也到了闷热难熬的季节。樱树和紫藤的叶子正繁茂,大片大片的阴凉投在院子里,随着偶尔的些许凉风摇摆。

小小的一期一振端着凉茶和点心,从厨房一路小跑到庭院里。他穿着粟田口短刀的內番服,只是大腿上绑着一根黑色的带子。天气很热,饶是他比起太刀时期少穿了很多,还是出了一身汗。蓝色的发梢被汗水沾湿,贴在雪白的皮肤上。

他跑到绣球花篱后面停下了,整理整理仪表,才从花丛后面走出来。

“三日月大人。”他乖巧笑着,望着树下的身影。

“一期,难怪不见你呢,是特地去取茶了么?”三日月笑着迎上小小的恋人,端了盘子放在树下,坐在旁边。

“顺路罢了。”一期一振跟在一边,随着三日月坐下,“出阵辛苦了。现在这样的身体,帮不上您什么忙……”说着,他端起茶壶为两人倒茶。小小的手没有原来那样的力气,茶壶在他手里摇摇晃晃,三日月马上接过茶壶,替他倒上了茶。

“……连倒茶都让您代劳。”一期一振的小脸上很明显地露出了沮丧的神情。三日月却笑了。

“何出此言,若不是你在,不要说出阵了,我怕是房门都出不去呐。”

说着,炎炎夏日却仍旧一身狩衣的三日月宗近把小小的一期一振抱进了怀里。

大大的一期一振是不错,小小的也有小小的好。比如可以这样,把不安的他完全拢在怀里,让他全身心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哪里的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小小的他更加容易慌张,虽然天气炎热,还是抓紧了厚实的缎面。

“你今天格外紧张,出了什么事么?”大袖子拍拍怀里的小不点。

一期一振抱着大袖子,安心了些,弱弱地嘟囔着:“其实……也没……就是……”

“嗯?”三日月耐心听着,低头亲了亲小脑袋。

“……今天,弟弟们从池田屋回来了,我想去迎接……但是……。”

三日月默默抱紧了小小的恋人:“去吧,你是他们自豪的哥哥。”

“但是……”小一期声音沉沉的,“……一期一振先去了,我……”

三日月亲吻着消沉的小脸蛋,温柔笑道:“你是一期一振,迎接弟弟也是理所应当的,对吧。”

他点点头,但是眉头还是皱着。

三日月并不再多说什么,这一关,只能他自己走过去。

 

两个月前,三日月宗近在那个地狱般的地方失去了他的一期一振。他小心地拾回了所有的碎片,恳求审神者重锻。

“我想您是知道的。”审神者为难地说,“以这种形式重新锻刀,必然不可能复原。只是烧身再刃就已经让他失去记忆了,碎刀重锻,那就完全是另一把刀了。”

“以他自身的材料重锻,加以一些媒介,我相信您有办法召唤他。”三日月宗近一步不退。红色的布料上躺着一滩碎片,手中则抓着两根黑色的布条。

“他残留的衣物顶多算是刀拵的一部分,三日月宗近大人,您的心情我理解,然而……”审神者攥了拳头,“已经晚了。您……节哀顺变吧。”

三日月仍然坚定地摇头:“这布条不仅是刀拵的一部分,是他与我之间的因果。”

“您一定明白,即使成功了,他也不可能做一把刀了。”审神者有些不忍心说下去,“再锻下去,材料会不适合做刀,即使越前康继大人……不,即使粟田口吉光本人再世,也是束手无策的。不同于烧身再刃,这一次他……他真的……”

三日月也沉默了。审神者见他这个样子,也没法开口说什么,只能放任沉重的空气压在身上,喘不过气。

过了一分钟,或者一百年,难得三日月宗近也有欲言又止的时候。千年的沉重压得年轻的审神者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么长时间跨度的悲伤。

“可是,主上哟。”三日月终于开口了,声音仍然那么温和,“我还是想让他回来。”

审神者揉了揉眼睛,掩盖自己发红的眼眶。

千年古刀目睹了多少分别,怕是他自己都数不清了。审神者年纪还不大,不理解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但那份悲伤却直白到心疼。于是少女踌躇片刻,用力点点头:“我明白了……但是,我只能尽力。”

“劳您费心了。”

说罢,少女看着面前的三日月宗近抖了抖袖子,优雅地轻轻甩开,竟向审神者俯身低了头。传承千年的姿态优雅而恭敬,天下五剑向人低头的样子,怕是没有几人见过。

“您才是!快起来吧,这等大礼我可受之不起啊!”

审神者慌忙扶起三日月,却看见他脸上盈着的笑意,比任何一次都要好看。

 

“三日月大人,被子铺好了,进来睡吧。”

夜已深,空气这才凉爽下来。贪恋外面难得的凉气,三日月还坐在走廊看着月亮,厚实的背影被月光勾了个轮廓,也是好看极了。

小小的一期铺好了三日月的被子,这会儿正把自己的小被子从壁橱里抱出来,铺在旁边。

“嗯,辛苦你啦。”三日月转身看了过去。他倒是也很想帮忙,但小小的一期抱着软软的薄毯,实在是可爱得不得了,总叫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您出阵那么辛苦,这点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小一期抬头,睁着金色的大眼睛,好像两轮小小的满月,一脸认真看着他,撩得三日月忍不住俯下身去,亲吻他圆润的额头:“嗯,交给你我可再放心不过啦。”

“您真是的。”小一期笑了,仰头翘脚也亲了亲三日月的侧脸,小嘴唇软软的,亲得三日月心里直发痒。于是乎他大手一拦,把小一期抱进怀里,开心地蹭蹭脸。

两个人粘糊糊地磨蹭了半天,三日月把小一期放了下去,继续整理床铺。

小一期脸上还红扑扑的,神色却落寞了一下。

“怎么了?”三日月问他。

“嗯……以现在这样的身体兴许难以启齿,但是……”小小的一期一振撑在三日月膝盖上,抬头看着他,“……三日月大人,不想要吗。”

那双眸子看似稚嫩,其中含的情绪,却无法让人认为他是一个孩童。

有些情愫,有些痛楚,有些克制,还有克制不住的渴望。

三日月心里紧缩了一下。不是不想要,而是他下不了手。即使知道如今的一期一振是年龄与他相差不过百余岁的古刀,他也很难说服自己与小小的一期一振做那些事情。毕竟这具身躯太娇小脆弱,他不知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失而复得的恋人。

“来日方长。睡吧。”他不动声色地笑着,抱过小小的恋人,钻进被窝里。一夜无梦。

 

如果问三日月,他后悔吗,他大概很难回答。

有他的一期一振在身边,三日月当然高兴极了。然而他看着一期一振为了很多事情苦恼,他也会怀疑自己是否太自私,是否太不顾及一期一振的感受。

如果问一期一振,回到这里开心吗,他一定会点头。

如果再问他,哪怕变成一件永远无法上阵厮杀的装饰品也无妨吗,他会说,能永远留在三日月大人身边,所有的事情都值得。

 

小小的一期一振躺在三日月身边。他知道他的三日月大人在装睡,但是他不忍心打扰。睡眠装着装着就成真了,现在这样的关系,恐怕也是吧。

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懂的自然都懂。一期一振也知道现在他无法被称之为刀,也明白他存在于此是不合常理的。但是那又何妨,他是三日月宗近的一期一振,这个理由足够他留下。

他眼看着三日月的呼吸一点点平缓下来,小心地贴过去,吻了吻三日月的嘴唇。

想要你啊。

在心爱的人怀里,他突然感觉到孤独。

 

“一期哥!”

一期一振出阵归来,藤四郎们围在周围。

“辛苦了!”

“谢谢,我回来了。”他微笑着摸摸每一个弟弟的头,抬眼看了看四周,“那一位……果然是在躲着我吧。”

短刀们沉默了,只有药研叹口气:“他大概……大哥你应该是最了解的吧?”

一期一振苦笑道:“是啊,所以我也不清楚应该怎么办。”

 

“和……一期一振出阵……是吗?”小一期正坐在三日月对面,垂着小脑袋。

三日月见他这样,也是于心不忍,摸了摸小一期柔软的短发,安慰道:“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小一期却连忙摆手:“不行,我去了只能是拖后腿!不能给大家添麻烦!”

“无妨,厚樫山你也去过许多回了,这次还有萤丸和太郎跟随,不要紧的。”三日月笑道,“只是带着新人长曾祢虎徹和明石国行出阵练习而已,没问题。”

“不……我……”小一期攥着拳头,抿着嘴唇,皱着眉头。他很擅长抑制自己的欲望,但是抑制是有极限的,想要得不行的东西,他也很想伸手去抓住,紧紧搂在怀里。

“没问题。”三日月握着他的小拳头,轻柔地抚慰他,“一定没问题。”

 

三日月宗近说没问题,一期一振总是信的。

 

出阵当天,三日月腰间挂着自己的刀身,还有随刀装挂在一起的、小小的一期一振。

“一期!好久不见啦。”个子小小的萤丸第一个发现了,马上就蹦哒过来,戳戳刀鞘。

“萤丸君,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嫩嫩的,又很明亮,“太郎阁下,明石君,长曾祢君,好久不见了。”他依次问过好,疑惑地轻轻嗯了一声。

“哦呀,一期一振君呢?”三日月也发现了,转过去问了队长长曾祢虎徹。

“不知道,大概有什么要事?”长曾祢摇头。离约定的出发时辰确实还有点时间,不过一般来说,大家这个时候就应该提前集合好了,“迟到可不像他性子呐。”他摸着下巴疑惑道。

萤丸则是完全不担心的样子。他外表和性格都与短刀合得来,也经常跟藤四郎们玩耍,因此与两位一期一振关系都不错,自然也知道一期一振从不爽约,放心地继续围着小一期转来转去:“没办法呐,只好等一会儿啦。”

明石从刚才开始就盯着萤丸不放眼,盯着盯着,果然还是觉得麻烦,一个哈欠暴露了他懒洋洋的性子:“呼啊……说起来,三日月阁下这是金屋藏娇啊,这么久了,都不带出来让我们见见。”扶了扶平光镜,他慵懒调笑道。

“偶尔也会见到这位一期一振的。”一直沉默的太郎慢慢开口了,“不过似乎是会特地挑没有人的时间出来,是有什么顾虑么?”

小一期赶忙抢着回答:“并不是三日月大人的意思,是我还没太准备好……让大家担心了,非常抱歉。”

“哈哈哈,”三日月爽朗笑着,半开玩笑地接着说,“一期现在的样子这么可爱,我也不舍得带出来分享呐。”

“呜啊,这是在秀恩爱吧。”长曾祢笑道,“都是并肩作战过的同僚,变成什么样子大伙儿都会接纳你的!”

“……谢谢。”小一期愣了一下,轻声回礼。众人温和地笑着,看着小小的同僚在三日月的手掌下轻轻摇晃。

 

说话功夫,太刀一期一振的身影从转角露了出来。他似乎很匆忙的样子,头发凌乱,胸前的流苏也打了结,少见的容装不整。

“怎么了,睡过头?”明石懒洋洋搭腔。

萤丸撇了撇嘴:“只有国行你会睡过头。”于是被明石摁了帽子。

“非常抱歉。”太刀一期扶着膝盖匀了匀气,“有些要紧事耽搁了……现在没事了。只差我了吗?耽误大家时间了对不起。”

三日月笑着,站在原地丝毫不动:“无妨,刚好赶上时间呢。”

既然全员集合了,也就该尽快进军了。队长长曾祢虎徹振臂高喊一声:“出发!”声音洪亮,犹如雷震。队员也都被情绪带动起来,步伐格外坚实。短刀亦在三日月的手掌下响亮地鸣着,如其本名一般骄傲。

 

厚樫山于身经百战的刀剑而言,已经是后花园一样的地方了。纵马驰骋在山间,腥风血雨中却是谈笑风生。

萤丸横扫一刀,敌军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被清扫干净,只要端掉盘踞在山巅的敌军本阵,就可以回城了。

“这就是敌人的本营吗。”

长曾祢眯眼望了望山顶上盘旋的不详之气,挥挥手,带着队伍寻了个防守薄弱的方位攻了进去。

霎时间,付丧神与妖异之物纠缠厮杀,杀气妖气卷作一团,刀剑铿锵,斗得难舍难分,而凡人则无福目睹。

六柄刀不消半晌便屠了营,检查一下战场,逃掉的追不上便作罢,半死的再补上一刀,此地也不必久留,可以回去复命了。

“等下,那里有把刀!”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转眼看去,骸骨之中一柄太刀横在地上。

“哦,这是?”萤丸蹦蹦跳跳的凑过去,伸手就去捡,而沉默了一路的短刀一期却突然出声大喊:

“萤丸!不要碰它!”

“嗯?”

已经晚了,萤丸手上握着一柄一期一振,无邪地望着他们。

 

天色骤然暗下来,四周的树木迅速枯萎,地面变成了骸骨堆积成的山脉。

面对如此异变,众人自然是赶忙先架起刀,全面戒备。只有萤丸,仍然握着那柄太刀,呆呆看着他们。

“萤丸!”

明石抄起刀就冲了过去,短刀一期来不及说话,太刀一期一个箭步抢先追上。

谁也说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似乎是同时的,一期一振扔出去什么东西,而萤丸的刀锋把来派兄长一刀两断。

血光浸透了荧光闪烁的刀刃。

 

“明石!”虎徹想冲上去,被太郎拉住。

“萤丸情况不对,小心为上。”

萤丸绿莹莹的双眼,此时变成了沉重的灰色。他一手持大太刀萤丸,一手持太刀一期一振,俏皮地笑了。

周围的骸骨开始骚动,令人发麻的嘎啦声四处响起不绝于耳。散落的尸骨之中,爬出一队新的敌人。

浦岛虎徹,次郎太刀,爱染国俊,鲶尾藤四郎。

加上仿佛被什么附身的萤丸,现在是四对五的状况。

 

三日月宗近把短刀挂紧了些:“……一期,这个气息是……”

“是的,三日月大人。”短刀一期嗡嗡作响,“正是那个地方的气息。”

 

敌军一方,除了萤丸之外的五把刀看上去也是与本丸的同僚无异,只是肤色惨白,不似活物。他们嘴角挂着笑,眼神却透着狂气,仿佛随时都会要把面前的一切事物斩个粉碎才肯罢休。

长曾祢握刀,咬牙苦笑:“真是给人添麻烦的弟弟啊。”

正是,对面的敌人都是同门兄弟。莫非是觉得这样的配置,会让己方不好出手吗?

“对兄弟的不端行为进行教导,也是兄长的职责。”

太郎说罢举刀,对面两柄脇差仗着速度优势已经窜到眼前。太刀一期一振与打刀长曾祢虎徹一个箭步上前,分别架住自家兄弟。

数月磨合,太郎的刀锋落下之前一瞬间,长曾祢和一期一振撤步跳开,大太刀如暴风一般横扫而过。

对方自然也不是善罢甘休的主。另一股狂澜自对面拍来,两柄巨大的钢刀相撞,铮鸣震的人耳痛。

“……次郎。”太郎面色不改,低念一声弟弟的名字,挥动三寸身幅的巨刃,大太刀兄弟厮杀起来。

另一边,两柄虎徹已经纠缠在了一起。叮当脆响比起大太刀是没那么有气势,然而几乎片刻不停的交锋,也说明了战况激烈。

长曾祢虎徹挥刀砍向对面的浦岛。而浦岛身子一转,反向前冲过来。长曾祢仗着刀身的长度优势,硬是甩开了弟弟。

鲶尾在旁,抓了个空隙似乎准备藏匿身形扑向另外的目标,太刀一期一振则一个斩击把他的意识强行拉回战场。

“做好觉悟了吗?”一句话伴着杀气直逼要害。刀剑化身的敌人与那些妖物毕竟不同,一时间不那么容易解决,何况鲶尾的心思一直不在他身上,随时在准备脱离战斗。

那么,是在意那一位么。太刀一期没花很久就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他更要尽力拦住敌人的鲶尾。

 

三日月宗近一边,正同时应对着萤丸和爱染。

一个攻击力极强,另一个速度又极快。三日月一边尽力招架,一边还要护住腰间的短刀,纵使三头六臂也应付不来。

知道这样下去三日月必定会输,短刀一期竟然铮鸣一声,一阵荧光闪过,强行化了人形,跳在地上。不待三日月反应,便猛扑向爱染国俊。

三日月想喊他回来,无奈萤丸不是一个给人分心闲暇的对手。虽然不熟悉的二刀流反而削弱了萤丸的攻势,但是任意一击马虎了,结果就是躺在一边的明石那样。所以,他不得不承认短刀一期的判断是正确的。三日月费尽心思引了个空隙出来,猛向萤丸持太刀的手砍去。刀没到,就被萤丸直接以挥砍甩开了。

“哈哈,不愧是鬼神……不,现在可不是发笑的时候啊。”

萤丸手中的大太刀片刻不停,眼看着刀锋就要落下,三日月急忙向后退去,而没发现倒下的明石就在脚边,竟被绊了一下。躲闪已经来不及,三日月咬紧牙关,准备好硬接下这一斩。

意料之外,脚边的死气沉沉的明石竟突然飞起一脚,萤丸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手中的太刀飞出数米远。

即使这样,大太刀一时也停不下来了。只是转了方向,一刀砍碎了三日月腰间所有刀装,甚至擦伤了短刀一期的刀体。

 

短刀一期正赤手与爱染纠缠。那柄无法战斗的短刀只是个累赘,空手反而轻松。只是手中没有武器,打赢爱染怕是无望。没有更好的办法,至少他这样缠住爱染,还能替三日月分担些压力。因此短刀一期在爱染的挥击中腾挪闪避,仗着他与弟弟们切磋的经验丰富,竟也没吃到大亏。

而萤丸那一击打乱了他的节奏,身体一阵没由来的吃痛,步法乱了一瞬。就在这一瞬,爱染的刀子直刺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嚓地一声,又哐地一响,短刀一期从剧痛中回过神,自萤丸手中脱出的太刀一期一振插在两人中间,仿佛有灵一般,挡住了爱染的刀子。

“……我不客气了。”

他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拔起了让萤丸发狂的太刀。

 

有什么东西立刻灌满了一期一振的脑子,而他很熟悉这个感觉。

天花板的血迹,位置不太一样,但是那渗透骨骼的惶恐不安,正与记忆中抹不掉的阴影别无二致。

一期一振聆听着太刀的声音,感到了发自骨髓深处的共鸣。

是吗,你是实验的废弃品,被抛弃在荒野,化为带着怨恨和诅咒寻找归宿的妖刀。

宝刀周身已经失去了付丧神的轻雾,失去了五感和灵性,唯有一层诅咒催动着太刀的本能。

想要一具身体挥动自己驰骋沙场,想做一把战刀侍奉君主左右,想守护锋刃所及之处的一切,想与某人或某物并肩守望江山。

风吹过长廊,何处传来无名小神的碎碎低语。

不想被独自丢下。

不想被独自丢下。

不想被独自丢下。

不想被独自丢下。

 

 “跟我来吧。”一期一振握紧了太刀。诅咒和怨气缠绕着他娇小的身体,而金色的眼睛一尘不染。

爱染国俊再次冲了过来。一期一振手持太刀驱退了他。他现在的身姿不适合驾驭太刀,但至少,有了趁手的武器,也是多了一大截胜算。

“不想被独自丢下是吗?”太刀与短刀相撞之际,小孩子一样的他喊着,声音如泉水叮咚,气势似江河翻滚。

“安静地回想一下吧,你从来没有被丢下!”

 

一期一振从来都不孤单,无论身在何处,月亮都会看着他的。

 

短刀一期扎稳步子,横刀一扫,对面的爱染几乎整个被掀翻了,踉跄几步才稳住。一期一振摆正了刀,追击过去,准备给出最后一击。

突然间,刀身弥漫起黑雾,化作没有实体的獠牙咬住他。利齿没有实体,一期一振却能感觉到那漆黑的恶意嵌进身体里,咬得他连心脏都要停住了。

这该是和当初束缚他的名牌一样的东西,某种控制束缚付丧神的诅咒吧,说不定这柄一期一振就是被獠牙活活咬死的。

眼看着爱染的刀尖又刺了过来,一期一振心头猛地收紧,他拼命打起精神,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三日月第二次看着自己死去。

 

一道深蓝的风略过,伴着刀锋相撞的脆响,三日月横刀立在他面前,拦住了爱染。

“没事吗?”他的声音认真而冷静,跟每一次出阵时候一样,令人安心的声音。

短刀一期勉强发出一点声音表示安好。眼角就瞥见另一阵风缠上了爱染,竟然是明石。

一期一振终于有了点空闲查看周围的情况。太郎和长曾祢正联手应付次郎和浦岛,对面的战法相当成熟,动作之间是久经磨练的默契,并不好对付。

鲶尾仍然被什么吸引一般,执着地赶向这边。太刀一期一振拼不过他的速度,能够纠缠住他已是不易。萤丸则躺在地上,没有受伤,也没有感到什么异状,应该只是昏睡过去了。

四周仍然是骸骨堆积的山脉,漆黑一片。而这时,短刀一期才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这里虽然不是厚樫山,但是远处的景色,用尽全力看过去,还是有几分眼熟。

 

这里是演练场。这些刀,来自另外的遡行军本丸。

 

手中的刀在铮鸣颤抖,毕竟是同一把刀,恐怕是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震动吧。一期一振仍然紧握着刀,无形的利齿嵌死在身体里,不痛,只是无法动弹。

三日月退出战斗,蹲下身查看他的情况。

“不能动么?”

他眨眨眼表情肯定。

三日月皱了眉头,试图取走他手中的刀,但是短刀一期自己拒绝放开。

失去付丧神的刀,和失去刀的付丧神。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我明白了。”三日月摸摸他的头,又低头亲吻了一下,“安心地和它交涉吧,剩下的交给我。”说罢,三日月提刀再赴战场。

 

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若是能转移到那把刀身上,一期一振有可能恢复原本的样子。但三日月宗近有些犹豫,因为那一柄死去的一期一振,并不是他最心爱的那一柄。

他自然不忍心再看变成摆设的小一期那样苦恼。但是另一把来历不明的刀的介入究是好是是坏,谁也说不清楚。也许转移之后的一期会跟原来一样,也许会彻底变成另一个付丧神。可是这种事情又有谁说得准呢?即使一期一振可以被复数召唤,可是他要的只是那一柄。在演练场上对着他,哭得像个孩子的那一柄。

三日月宗近的刀挥向次郎太刀时,正带着这样的迷茫。

 

明石虽然还挂着伤,但是看起来他已经成功压制了爱染。三日月的加入也打破了四人混战的僵局,胜利只是个时间问题。鲶尾一边,太刀一期完全没有受伤,看上去还游刃有余,也没有问题。

短刀一期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你还在吗?

他听不到回音,只有诅咒在低喃。

不想被独自丢下。不想被独自丢下。

一期一振心里有些酸楚。他想象得到,这把刀的付丧神是在怎样的绝望中死去的。孤独的,无助的,直到最后也见不到一丝光芒,向着看不见的方向伸出手,触碰到的只有幻觉。

幸好,幸好我有月亮。

想到三日月,他回过神来。集中精力,试图把自己的一部分转移到这柄刀上。不出意料,他遭到了反抗。黑色的诅咒构成了一道墙驱赶他,甚至影响到了他现在的宿体。即使被困在此处,他也感受得到本体的短刀在颤抖。

需要什么东西斩断诅咒才行。他睁眼望向四周,一时没有头绪。

 

太刀一期一振与鲶尾纠缠许久了。鲶尾果真像鲶鱼一样,灵活得简直抓不住。换做任意一把其他太刀,恐怕都没办法僵持这么久。

他知道鲶尾要去哪,虽然他不清楚鲶尾要去做什么。不过他注意到了一点,鲶尾藤四郎与其他几把刀的状态并不一样。

鲶尾很有目的,很有逻辑,而且在回避战斗。他的眼神里偶尔看得到光,而且绝不是嗜血的光。

突然间,鲶尾笑了。

毫无预兆的笑容让太刀一期措手不及,不小心就漏了一个空隙,给鲶尾得了空子窜了出去。

“谢谢。”

他好像听到鲶尾这样说道。

“……什么?”

他赶忙冲上去追。然而他也知道,出了刀刃的距离,他已经拦不住这个弟弟了。

 

鲶尾一路飞奔,冲向了短刀一期。

动弹不得的短刀一期是绝好的靶子,即使是刚出生的婴儿也能随便杀死他。

太刀一期一边恨着自己疏忽大意,一边拼命追赶。但也只能看着鲶尾离短刀一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紧张得寒毛直立,心脏快要爆掉了。

鲶尾猛扑过去,胸膛撞上了那柄死去的太刀。血溅了一地。

 

短刀一期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仍然动弹不得。

他很想嘶吼,想阻止这个素未谋面的弟弟。可是他只能看着这一切发生,血洒在他的脸上。

“一期……哥……”

鲶尾开口了,而且是笑着的。

“我还在呢……你没有被丢下哦。”

一期感到死去的太刀自己动了一下,好像是想要从鲶尾胸口抽出去,可是鲶尾把刀死死抓在手里,根本动弹不得。

“我们……一起走吧……”

短刀一期眼睁睁看着一缕金风从太刀中飞出来,鲶尾则化作一片蓝色的萤火,两道光缠在一起,升进无边黑暗中。

 

诅咒解开了,短刀一期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再也听不到太刀上传来的低语。于是四周一下子安静得出奇。

枯骨之山消散了,阳光重新洒满大地,但身材娇小的付丧神还是不知道应该注视哪里才好。

他被另一个自己拉起来,被三日月护在怀里抱住。战友们似乎在询问他的状况,但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从未触碰过如此安静的刀,安静得不像自己。

他们是付丧神,是物体之中生出的心思,所以他们生来就听得到万物之间的窃窃私语。任何物体都生有灵,一草一木,他们什么都听得到,于是什么都斩得断。

可是一期一振听不到手中另一个自己的声音。御太刀一期一振安静得像是死物,一具完好无损的尸体。

“我可以借用你吗?”

他试图发问,却听不到回应。

怎么办。迷茫的短刀付丧神抬起头,迎上四周同伴们的目光。

“一期。”是三日月搭话了。

“三日月大人……?”

三日月把小恋人抱起来,连着怀里那把沉默的太刀,他蹭了蹭柔软的脸蛋,轻声抚慰:“放手去做吧。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跟你在一起哟。”

小一期眨眨眼,三日月点点头。

 

一期一振握紧了刀,再次尝试探索手中沉默的钢刀。

一片完全的虚空,没有黑也没有白的虚空。他花了一些时间才适应这种感受。并不舒服,但他很意外自己并不惊慌。

这份寂静持续了很久很久,一期一振漂浮的意识这才回想起来,作为刀,他们都有过这个时期。与其说虚空,不如说无知无觉。

安静地陈列在房间一角,安静地聆听,安静地接纳人类的任何要求,安静地斩杀敌人,安静地烈火焚身,安静到谁都听不到。

正是这份安静才成就了一颗颗各异的心,一个个鲜活的个体。

它无知无觉地接受他了,跟他几百年来所做的一模一样。

 

“谢谢。我会好好使用‘你’的。”

没有回答,寂静无声。

 

睁开眼睛,一期一振明显感觉到,自己看到了黑色。

在黑暗中沉思了一小会儿,瞳孔扩散开,他才反应过来,是天黑了,月光正从拉门另一边洒进来,而三日月的睡脸近在咫尺。

不知道自己在虚空里沉睡了多久,让三日月担心了吧。这么想着,突然从无知无觉中恢复了感官的付丧神忍不住想要拥抱恋人,又怕把他弄醒,于是挪了挪身体,想钻到熟悉的怀里去。

这么一动,响动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是不是刚刚恢复还不太适应呢,总之他抬起头,借着月光看到了三日月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睡眼。

“一期……?”

他的声音带着一点点沙哑,听上去睡得正熟。

“抱歉,弄醒您了……”

诶?

他听到了自己开口说话的声音,比记忆中要低沉了几度。

“没关系啦。”

三日月爬起来,打开灯,一期一振也从被窝里钻出来,这才低头看看自己。

布满刀茧的手掌,结实有力的四肢,充满着青年男性特有力量感。

“成……我……”

“嗯,恭喜你,成功啦。”

在一期一振还在打量着自己说不出话的时候,三日月回到他身边,懒洋洋地搂过了他。

“嗯……嗯,我……”

 

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切的一切熟悉到陌生。

终于又能够再次环抱住他的脊背,在接吻后和他摩擦着鼻尖对视,能够承受住他难以自持的齿痕,能夹住他的腰,接纳他纵情的宣泄和宠爱,这感觉妙不可言。

从一片空虚之中回归,三日月和一期一振的房间彻夜通明。

 

第二次睁开眼睛时,洒在三日月宗近的侧脸上的换成了阳光。昨天一晚上实在太美好了,简直难以置信,像做梦一样。一期一振甜蜜地想着,伸手想摸摸恋人的睡脸。

诶?

这个粉嫩的小手是谁的??

脑子嗡地一声。他吓得顾不上三日月睡得正酣,赶快爬起来打量自己。

睡衣明显大了好多码,身上的齿痕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咬出来的。这些状况的原因只有一个,这个肉嘟嘟胖乎乎没有一丝肌肉纹路的小小身躯,还是他自己,没错。

诶?什么?怎么……不,怎么回事?不是成功了吗?

他吓呆了,三日月揉揉眼睛爬起来,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对视到门外山雀飞离了树梢,小小的一期一振眨眨眼,眼圈有点泛红了。

“……三日月大人……”

难道只有那么一会儿的效果吗?还是昨晚根本就在做梦?大起大落的冲击,这么娇小的身体承受不住,眼泪在眼眶里顽强地转起了圈圈。

三日月却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不止。一把拉过小不点,摁进怀里使劲揉着小脑袋,揉得小家伙哇哇乱叫,拳打脚踢,这才放开手,勉强止住笑。

他先清清嗓子,压住随时可能再次崩盘的笑意。

“咳咳……昨天太晚了,我忘记给你解释了呀。”

“什么?”

他的三日月大人说话,不管刚刚怎么胡闹,小一期立刻就拉好了衣服盖住身子,乖乖正坐下来安静地听话。不知道三日月是不是满意于这份可爱的乖巧,他点了点头。

“嗯,实际上你刚失去意识,付丧神的躯体就不见了。我们把你从战场带回来,审神者用她的力量将你再次显现的时候,已经是青年身姿了。”

目前为止听上去都很合理,一期一振点点头。

“但是你一直都没醒……嗯,大概过了两天吧?身体就开始变小了。”

“什么?”

他以为的昨晚难道是两天?

“但是后来又变大了。”

“……什么??”

一期一振有点听蒙了。三日月哈哈笑了几声,这才继续解释下去。

“审神者检查了一下,确定是因为一个付丧神拥有两个实体,所以形态才会不安定的。灵力没有问题,存在也没有变得薄弱,说是只要多加练习就能掌握啦。”

“所以……”

“所以,我可爱的一期可以变大变小啦。”

说到这,一期一振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松了口气。本来是想要变回一个普通的一期一振而已,结果怎么好像变得更奇怪了。

不过算了,自己本来就很奇怪了,还差这么一个奇怪的属性吗?看着他的三日月大人一脸幸福,一期一振叹口气。

不如说好极了,我真的是他独一无二的一期一振呢。

 

“我一定会好好练习的,免得给大家多添麻烦。”

“嗯,以后每周一三五小一期二四六大一期好不好?”

“您……这、这个我们再议吧……”

 

房间里传出一阵笑声,吓得门外路过的一期一振停了一步,随后他也露出释然的微笑,端着茶和点心继续往弟弟们的房间走过去了。

那天他迟到一会儿,从主人手上求来了御守。原本是想给屋里那位一期一振准备的,结果救了了明石国行一命。不过最终的结果比他预料的还要好呢。

结局好就一切都好。他微笑着望向走廊另一头,传来弟弟们嬉笑声的方向。

 

短刀们最近流行一个游戏,远征回来的时候,会猜来迎接他们的是哪个一期哥,赌注通常是一串团子或者一包金平糖,大家都有时赢有时输。最近他们不再猜了,因为每次来迎接他们的都是两个一期哥。一个高高的,看上去非常可靠,一个小小的,站在一起非常亲近。

“哇是鲷鱼烧!最喜欢一期哥啦!”

也没有人问最喜欢哪个一期哥,大家都知道,哪个都喜欢。

 

秋景庭院映了半壁鲜红。枫香随着凉风上下翻卷,扫地上一片片落叶,吹走枝头最后的绿意。

小一期从短刀的房间出来,关上门。他还没换下粟田口内番的短裤,腿上还系着一截黑带子。但那一脸暖融融的笑,连秋风都吹不凉。

他转过头,就看到走廊另一边,他的三日月大人正静坐在冷风地里等他,于是立刻就迈开小腿跑过去,二话不说,从身后抱住了高自己好几头的恋人,做他的暖宝宝。

“让您久等了。外面好冷,我们回房间吧?”他歪歪头,声音里抑制不住和弟弟们共处过后留下的幸福感。

“没等很久,也没那么冷。”三日月笑着探过手去摸摸他的脑袋,“不过你最近不出阵的时候都没有变回原来的样子,是怎么了?是那个刀有问题吗?”

没想到三日月问这个问题。小一期愣了一下,赶忙摇头笑道:“不不,您多虑了。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安心。”

“诶,可你不是……”

面对恋人的关心,这次,小小的一期一振蹭了蹭他的后脑勺,这样回答道。

“这因为副姿态是您带给我的,是您独一无二的一期一振呀。”

 

庭院里有暖风吹过,小小少年看着眼前一时哑言的恋人,微笑着拉过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以后也请多指教,三日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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